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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千裏之行(1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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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軍覆沒。

時蘊腦子裏像被丟了個馬蜂窩, 嗡嗡嗡作響,好半天了才找回呼吸。

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和魏新少校匯報完幸存者的話,再回到帳篷裏的。

文謙見她狀態不對, 全程都跟著,等一起坐在帳篷裏了, 他才遲疑道:“你先別擔心, 說不定消息有誤, 江諧那麽厲害, 就算打不過SSS級異種生物也跑得掉,我們等具體的情況。”

的確, 僅憑傳訊人的一面之詞就斷定所有人都死了, 未免太草率。

參與支援的人那麽多, 被異種生物襲擊後,誰都無暇顧及他人,有人死裏逃生也說不定。

時蘊微呼一口氣, 找回了點狀態, 她讓文謙先回去休息,後者不太放心的看她一眼,起身往外走。

她看著文謙的目光一頓,眉頭皺了起來,詢問道:“文謙,你怎麽好像長高了?”

之前看還不明顯,但昨天文謙來過她的帳篷,膝蓋骨的位置剛好到她從機甲修理處帶回來的矮腳椅邊。

文謙步伐稍停,轉身來奇怪道:“沒有啊, 我一直是這麽高你是不是看錯——”

他臉上的神情不像作偽, 可話還沒說完一把短匕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, 時蘊聲音冰冷,“說!你是誰?真正的文謙在哪?”

“時蘊,你在說什麽?我怎麽聽不懂你的話?我不就在這兒嗎?”他擡起沒受傷的手,臉上露出幾分無措。

時蘊輕嗤一聲,“再裝下去可就沒意思了,文謙從來不會叫我時蘊。”

此言一出,‘文謙’神情微僵,放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也往前壓了壓,已經壓在了大動脈上,割破了皮膚的毛細血管,滲出幾滴血珠。

短暫的僵持過後,‘文謙’臉上的無措一掃而空,他壓了壓唇角,面無表情道:“果然騙不過你。”

“真是假的啊?”時蘊接話,又將匕首往下壓去,目光極為認真的在這個冒牌貨臉上逡巡,試圖找出與文謙不一樣的地方。

很遺憾,從外表上看,完全一樣。

“你詐我?”‘文謙’立刻反應過來,口中的下一句話還沒說出來,鋒利的匕首便從他眼前擦過,割破了他的臉頰。

沒有鮮血流出來,而是有層矽膠狀的物質起了卷。

面具。

時蘊戴過很多次面具,知道制造技術夠精良的話,連儀器都識別不出來,她要去抓下對方臉上的面具,可才擡手,堅硬的槍管便抵在了她的心口處。

‘文謙’擋開她的手,用上了夾板綁著繃帶的手往前戳了戳,“別動,否則我可就不客氣了。”

時蘊半瞇起眼,停住了去摘他面具的動作,轉而問道:“你是什麽人?冒充文謙有什麽企圖?他人呢?”

一連三個問題,當真不知客氣為何物,‘文謙’提了提嘴角,“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關心別人?”

“昨天發生的事情是你們策劃的?在懸浮列車上要殺我的那個人也是你們安排的?”時蘊繼續發問,根本不恐懼身前槍管的威脅。

‘文謙’要是真想殺了她,根本不會花時間跟她說廢話,還大費周章冒充真正的文謙,所以她有恃無恐。

‘文謙’貪婪的望著時蘊,答非所問:“真沒想到,被幽靈寄生的人,竟然還會有恢覆精神力的一天。”

他說著,把腦袋微微湊了過來,臉上露出沈迷的神色,還道:“真是香啊……我老遠都聞到了……要是能把你一口吃掉……”

說完後他還伸出舌頭舔了下唇瓣,時蘊這才發現他的舌尖是猩紅色的,根本不像人類的舌頭。

她從心底裏泛惡心,立刻偏了頭後撤,趁著對方還陶醉在令人作嘔的遐想中,握著匕首朝他的脖子壓了下去。

豈料,對方的動作一點也不慢,靈巧的擡臂擋下了即將割破他脖子的匕首。

金屬與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後,時蘊反手拔出腰後的另一把匕首朝‘文謙’的心臟處刺去,她的動作足夠快,力道也很大,等閑之人根本無法擋下,‘文謙’顯然也沒有擋下的本事。

噗嗤,匕首刺入血肉的聲音響起,沒有想象中的鮮血飛濺,也沒聽到‘文謙’呼痛的聲音,他甚至饒有興致看著時蘊,露出個不正常的邪笑,“別瞎折騰了,你殺不了我。”

他擡手握住時蘊的手臂,主動向後退一步將匕首拔了出來,在那受傷的地方,軍裝破了個口子,裏面的血肉沒有流出鮮血,而是緩慢蠕動著,沒一會兒就愈合了。

時蘊還未曾見過這麽詭異的場景,稍稍睜大了眼,還欲再動作,忽然感覺手上使不上力氣,她連連後退了幾步,腦子裏也傳來強烈的眩暈感。

被暗算了!

她跪倒在地上,依舊緊握著匕首,‘文謙’走到她面前,居高臨下道:“你倒也能忍,藏了這麽久,要不是昨天晚上,我還真不知道你有S級體能,一個多小時了才倒……”

他說著,猩紅的舌尖抵在了唇瓣上,悶聲笑起來,“和你父親很像。”

時蘊瞳孔收縮,‘文謙’又俯下身來道:“可惜,你也要被我吃掉了。”

他擡起腳,踩在時蘊的肩膀上,用力壓了下去。

時蘊摔在了地上,眼前一片灰暗,意識也逐漸抽離。

‘文謙’見她還沒有昏睡,輕嘖了聲道:“乖一點,待會就讓你去見你的小姘頭。”

時蘊的世界裏,‘文謙’的聲音越來越小,直到最後聽不見。

她好像誤入大海的小魚,在狂風浪濤中不知該游向何方,只能隨波逐流。恐怖的巨浪拍了過來,將她摔得渾身上下都疼,可浩瀚無垠的大海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繁星點點的銀河。

金色的光點,幽藍色的光點,淡銀色的光點在她的世界裏打轉,和諧的交融在一塊,又互不幹預的退開,似乎在進行一場神秘的交流。

有塊磨盤大小的菱形晶體在他們中間浮動著,隨著時間的推移,越來越小,她眼前的景象也陡然翻轉。

她好像變成了一只小鳥,悄悄的從巢穴裏探出腦袋,展望未知的世界,一只巨大的灰鷲在空中盤旋後落了下來,把捕獵到的食物送進她嘴裏。

幼鳥的生活過了沒多久,她的身上長出銳利的羽毛,身軀也越來越大,灰鷲不再給它餵食,甚至無情的將她一腳踹出巢穴,她還不會飛,但是從空中墜落的恐懼感讓她下意識扇動翅膀。

她學會了飛翔,學會了捕獵,學會了自己築巢,她成了森林裏其他生物畏懼的存在,其他灰鷲害怕她,又順從她,而她也害怕更大的灰鷲,順從更大的灰鷲。

她也說不準為什麽會害怕為什麽會順從,好像那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。

森林裏的某處,來了群不速之客,但不在她的地盤上,她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而且那群不速之客很危險,貿然與其對峙,很可能會傷到自己,偶爾遇見,她會在衡量利弊之後,選擇進攻或是撤退。

某個夜晚,她受到了某種香氣的誘惑,那是它從未品嘗過的美味佳肴,其他灰鷲也聞到了,爭先前往香氣散發出的地方,是一座人類駐地。

人類不好惹,她從不接近人類駐地,可是那股氣味太香了,她經不住誘惑,去了。

光怪陸離的景象一掠而過,時蘊迷迷糊糊中恢覆了自我意識,她有些分不清剛才看到的那些景象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。

此時,有什麽東西碰了她的手肘,還有柔軟的毛發貼在她的側臉上,觸感很好。

時蘊嚇得睜開了眼,卻對上了一雙氣憤的眼睛。

江諧?

她呆了兩秒鐘,懷疑自己在做夢,江諧不是去救援四號基地了嗎?怎麽會坐在她對面。

對了,眼前的江諧被五花大綁,雙手還戴著手銬,嘴裏貼著膠布,衣服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損,灰頭土臉的,像是流浪街頭的乞丐。

時蘊反應了兩秒鐘,順著他憤怒的視線偏頭看向旁邊。

是她的肩膀。

有點重,上面壓了個毛茸茸的腦袋,頭發貼在她的臉頰上,觸感十分明顯。

從時蘊的角度看不見靠著自己的人是誰,但看得見坐在自己對面或身旁的其他人。

江諧……危秋敘……文謙……南離辰……西元嘉……

好家夥,聯四的天才們都在這兒了。

時蘊深沈的細數過去,唯獨沒發現……

恰在此時,她肩膀上的腦袋動了動,昏睡的人似乎醒了,但是思維似乎還沒和現實接軌,腦袋一歪,身體也跟著歪,偏巧幾人乘坐著的懸浮車顛簸了一下,他側頭躺在了時蘊的大腿上。

謝寒朔迷蒙睜眼時,與時蘊四目相對,他好像還有點不在狀態,神情看起來有些呆萌,額前細碎的發絲也都往兩邊稍稍掉了些。

江諧說不了話,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以表氣憤,如果目光能殺人,謝寒朔這會兒估計被大卸八塊了。

謝寒朔眨了下眼,想說話,突然發現嘴巴上貼著膠布,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成了階下囚。

旁邊的江諧還在唔唔唔,並且伸直了被捆起來的腿,用力的蹬了一下謝寒朔的小腿,他茫然的看向江諧,後知後覺現在是個什麽姿勢,擡了腰想要坐起來,旁邊又伸過來兩只綁在一起的腿踹了他一下,又把他給踹得躺了回去。

江諧瞪大了眼睛,看向身邊剛醒來不久的危秋敘,得到後者無辜的眼神。

時蘊:“……”

怎麽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?

這個姿勢有點尷尬,她覺得有必要做些什麽,見謝寒朔露出歉意的眼神,再次使力要坐起來,於是下意識屈起了膝蓋,想要幫他一把。

偏巧又是一下顛簸,慣性推得眾人同時歪了下身體,時蘊屈膝的力道也陡然變重,膝蓋蹭著謝寒朔的耳朵,順勢把他的臉壓在了自己的腰上。

時蘊:“……”

被上一陣顛簸驚醒的幾人微微睜大了眼,同時露出八卦的神情,還暧昧的笑了笑。

時蘊:“……”

我不是故意的。

南離辰看熱鬧不嫌事大,伸出腿去把江諧試圖再踹謝寒朔的腿勾了回來,危秋敘給了他個讚賞的眼神,身體一歪,肩膀直接壓在了江諧的大腿上,露出促狹的眼神。

大概意思是:時蘊已經不是你的未婚妻了,別管那麽寬。

江諧:“……”

回頭就提刀殺了這群家夥。

謝寒朔老茍比真不要臉!

別以為他不知道,在場這麽多人裏,他的身體素質最強,精神力等級最高,絕對是最早醒來的那個,竟然還裝純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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